我在等花开
春天就在这盼望中,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,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,走得摇摇晃晃,走得战战兢兢,偶尔在某个角落才能看到它的影子。
走着走着,它就长大了,开始跑了起来,那速度你想追都追不上。
一夜间,山坡上、田野间、溪水旁、公园里。
便到处都有了它的足迹。
办公室的格子间里,没有春夏秋冬,四季如春,一低头一抬头就是一天。
春光明媚的日子,我喜欢走路去上班,虽然坐车更方便也更节省时间。
但一天的时间过得实在太快,甚至快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,仿佛只有上班路上的这点儿时间才真正属于自己。
走路可以让这短暂的时光慢下来,这样我就可以跟春天在早晨来一场不慌不忙的约会。
一路走一路看,看云卷云舒,看花开花谢,也看车水马龙。
小区路旁的蔷薇长叶了,绿色渐渐地爬完整个长长的栅栏,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开出一面花墙,还有淡淡的花香;如果可以裁下一块儿做衣服,那该有多美。
马路中央隔离带里的紫叶李开花了,远远地看不清花的样子,小小的、白白的,像一粒一粒的爆米花噼里啪啦地陆续爆开着,我仿佛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花开的声音。
比起迎春花少女般的娇羞,连翘则更像是少妇,历经岁月的洗礼,成熟热情又毫不做作。
女人每个年龄有每个年龄的美,花也一样,各领风骚数百年。
忽然想起一对高中同学来,她俩是一对双胞胎,老师同学们常常把她俩弄错,分不清谁是谁。
我先后跟她俩同桌,相处久了,发现她俩并没有那么相像,不论是性格还是长相,所以就能一眼就分辨出哪个是哪个。
明明觉得春天才刚刚开始,但有些花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谢了,比如百花公园的玉兰。
人的精力有限,时间有限,目光所及之处有限,终究有些会错过。
可是还有更多的花在开的路上,满园春色只不过才开了一角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如果注定要开花,那早些晚些有什么关系呢?有人看没人看又有什么关系呢?也许它们本来就是开给自己的。
以物喜,以己悲,只不过赏花的人自己徒增烦恼吧了。
花开花谢,如同人生老病死,都是自然规律,但我们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参透其中的道理。
我曾问过我妈:如果可以预知未来,是否还有勇气过这一生?已年过花甲的她毫不思索地回答:不能,然后她又意味深长地喃喃自语道:人这一辈子就是闷着头往前走,心里有希望才有勇气走下去。
这话是说给我听的,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。
是啊,人这一生,无论是谁,都不可能一帆风顺,只不过遇到的风雨有多有少罢了。
扪心自问,走过的那些风风雨雨也都不是我曾预料到的。
如果可以预知未来,自己大概也是没有勇气面对的。
记得那也是一个春天,还是那片蔷薇花墙,我笑着在镜头前摆出来一个“耶”的姿势,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。
如果我不说,没人会知道那时的我,身心都经历了怎样的煎熬。
好在有家人陪伴,好在内心对生活还有些许的希望,才慢慢熬过那个比冬天还寒冷的春天。
从那个春天以后,我好像才真正长大,懂得了人生的艰辛和无奈,但也学会了释然和无畏。
凡是过往,皆为序章。
我依旧喜欢春天,依旧喜欢在春天等待着花开,因为那是一场一步步走向希望的旅程,即便有个别的错过,也会有更多的遇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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